之俊

所思在远道

【季然】《不药而愈》中


warning:这章字数有点多,摸鱼摸的感觉自己快飞升了 ,照例圈一下点梗的小可爱 @夏夜胡枝子

季白这小半辈子活的那叫一个嫉恶如仇公私分明酣畅淋漓,如果有什么人不小心得罪过他被记在小本本上的话,李熏然肯定是为数不多却首当其冲的一个。也不为别的,就他顶头上司整天指着挂彩的季白鼻子骂,你看看隔壁市人家李局长的儿子,从不抗命,从不拧着脖子往前冲,规规矩矩的,哪里像你阳奉阴违撅着屁股就能把老窝儿端个底朝天,就差缺胳膊断腿了,你咋不上天呢!

所以到现在他还是个副的呀。

季白一向识时务,每次挨批的时候都特别诚恳特别虚心的接受领导的教诲,唯独每次听到这个就跟炸了毛一样忍不住顶嘴,虽然没见过面心里已经把这个别人家的当柴火反反复复劈了好多遍了。以至于一见到本尊还有点不大适应。

他慢了几步撇过头,打量着老老实实跟在自己后面的李熏然,脑子被这冷风给吹凉快了,剩下的只剩发自肺腑的谓叹,还是真人好看啊。这警局的照相师傅怕是哪个鉴证科串门的吧,给人整得黄吧啦唧的。

与此同时,李熏然也捕捉到了前面人的目光。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耳朵微微泛红,他认出季白来了,但是不能说,还得控制住遇见自己男神的欣喜若狂心花怒放。对于一个经常上报纸受表彰在各市刑警队广为流传的英雄式人物,李熏然差点就要把那二寸照片放大供在床头了。

但是他得克制再克制,季大神降临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且总是一反往常神秘莫测的,肯定是要在这儿蹲守哪个漏网的国际逃犯的。他可不能怪了人家的事儿,这一路仔细想一想,之前嫌弃人臭美实在是他自己不对,这墨镜明摆着是跟踪潜伏的必备道具呀。

他加快了脚步,走到季白身边开始灌迷糊汤。如果半路认个师傅的话好像还是不错的。

“你钓鱼很厉害吗。”迎合拍马是李熏然少的可怜的套近乎方式,只是没想到这下拍错了地方,季白的脸瞬间黑了,两道浓眉像出鞘的利刃笔直的横出来,明晃晃的写着我现在很不高兴不要挑战我几个大字。李熏然抿了抿嘴,自觉的不说话了。男神有个性是好事,会安慰人也不错,就是一言不合就瞪眼实在是捉急。

季白是没想吓人的,但天生一身凛然正气遮都遮不住。

李熏然虽然觉得自己每天出门都不看黄历,但是觉得应该今天是格外不顺的,拍马屁拍人马蹄子上就算了,忍辱负重不能表明身份也就算了,这青天白日的遇上抢劫的又算是个怎么回事。

去西来大坝会途经当地的一个贸易市场,说是市场其实也就是稀稀拉拉的摆个摊,稍微讲究点的还搭个帐篷通个电,大部分都是直接放架上卖。衣服是什么颜色都有但是哪个都丑的那种,吃的还是包装的比较仔细的,统统用透明塑料袋扎着,放个葫芦瓢,要哪个装哪个。

远一点的是直接是拉块防水的布扯地上,卖菜的卖鱼的吆喝声此起披伏。熙熙攘攘的,逛的人倒是不少,这尖叫起来的声音也是格外刺耳。先是有人掀了盆,本来死气沉沉的鱼离了水在泥地里拼命打挺儿,李熏然眼尖看见有人趁乱把那些鱼啊虾啊一股脑儿拾起来装自己竹篓里带走了。他还来不及骂一句世风日下,就看见喷了血白刀子变成了红刀子。

这下出事了,他跑过去一脚踹飞那个还忙着回头捡钱包的混蛋,那人四仰八叉的地上显然是没有预料到有人横叉一扛,表情呆滞了几秒钟很快又恢复了穷凶极恶的模样,他见李熏然跟个竹竿儿一样拔高拔瘦的,一把握住匕首就往人前捅。

李熏然是什么人,就算再多休整几个月这看家吃饭的本领是万万不敢忘的,他侧过身一闪,后肘弯曲从后面敲他背脊,一个漂亮的旋踢将人打趴下,又以迅雷之势半跪在地上将男人的右手死死拽住压在身后,那人疼的哭爹喊娘,李熏然狠狠削了下他脑袋让他闭嘴,趁势在心里掐了个表,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季白站的老远,撇着嘴发出啧啧的声音,这人虽然使的都是花架子,但是行云流水的看的出是下功夫练过的,抓抓这些小贼什么的绰绰有余,要是真碰到了那些个狠的,怕是也只有被压制的份儿。虽然他从来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本着颜值就是正义的道理,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呵护一下这些祖国的花朵。

李熏然利索的报了警,见倒霉催的被抢的那个也让人送到医院了,心下才勘勘的松了口气。季白仍旧没舍得把他的宝贝墨镜摘下来,一步未动的站在原地跟他招了招手。

“我看你身手不错,根骨奇佳,不如认我做个师傅吧。”

嗯??!!李熏然紧绷的神经还没完全放松,听到这等大言不惭的话时是很想甩袖离去的,任凭换个人他会觉得对方是吃饱了撑的,但是如果是自己男神的话,李熏然实在是没怎么客气很是豪爽的就答应下来了。

“等等,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小样,要不怎么说你缺心眼呢。”

李熏然云里雾里讪讪的笑了笑,稍后才觉得作为拜师入门的这份礼物似乎是有点强人所难了点。季白大手一挥,把钓鱼的重任交给了他,可李熏然坐这儿喂了半天蚊子了,水面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挠了挠腿上的红包,委委屈屈的朝季白看去,试图唤起一点他的恻隐之心。

但季白是看不见的,因为他已经睡着了。

两人卡着点回去,路过菜市场的时候挑了几条卿子鲢子往自己桶里一扔,反正都是同一条河里的,又没有写名字。季白被老爷子打包塞给丁捷的时候是身无分文的,他一边哀叹命运的不公一边扬扬下巴示意李熏然付钱。

李熏然捏紧了钱包,有点想通了那些人为什么做抢劫的营生了。

丁捷依旧懒洋洋的看电视嗑瓜子,见两人进来也是头都不抬,“捏们还晓得嘎来阿,自嘎做饭。”

李熏然听不大懂,但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将鱼杀了洗了顺手放油煎了一条,剩下的都炖了汤,又从坛子掏出腌的酸菜,用淘米篮过了水捏成团状放进锅里,将一块钱一块的嫩豆腐就着手心用刀切成了片儿,最后滑进去收了汤汁熄了火。

丁捷在一旁打下手,季白双手插在兜里纯粹是目瞪口呆,他盯着李熏然的表情有点复杂,感觉这徒弟收的值,短短一天又开发了一个新功能。

李熏然想的倒是没有那么多,只觉得自己拍马屁拍不好,熨帖熨帖师父的胃还是可以的吧。

一顿饭吃的饱饱,季白早早的便要回房。李熏然起身收拾碗筷,看见季白的墨镜刚刚吃饭摘下来放这儿忘拿了,这可是师父的命根子,李熏然擦擦手将眼镜拿起来冲上楼的季白喊了一声,“师父,你东西落了。”

季白听到声音并没立刻回头,手还搭在扶梯上,只是微微侧过脸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声,“赏给你了,我那儿还有。”

于是李熏然就真的把东西带回去供起来了。一圆当年梦想的小李警官睡的特别踏实。

而季白就没有那么好受了。晚上汤喝多了,现在想上厕所。这种规格的小型旅社都是没有独立卫生间的,要去的话必须下楼拐道尽头的盥洗室。他摸索着开了手机的电筒,开了门穿个拖鞋就下去了。

李熏然的房间在外面,楼梯口发出的声音因为安静的环境被凸显的格外清楚。他刚刚难得了做了一个梦,梦里面的声音和现实重叠起来分毫不差的落尽他的耳蜗里。他一向警觉惯了,被外在的声响惊醒是正常的,他裹着被子屏住呼吸,从脚步声里听出来这个人的动作很拖沓。

他在脑海里筛选了这层的住户,那个胖的挺着啤酒肚的男的早上就退房离开了,单身女人到晚上吃完饭也没有回来,那么这一层除了自己就剩季白了。

李熏然有些担心的起来了,他打开房门刚好碰见了从楼梯上来的季白。季白没有看到他,左手拿着手机,那一个小圆孔在黑暗里发出微乎其微的淡弱光芒,他右手贴着墙,走的不那么确定却又笃定了这是最后一层台阶,季白早就把步数数过了,但是人畏惧的本能使他的脚落得极缓极慢,甚至在空中还虚虚的顿了一下。

他停住,努力收缩眼睛周围的肌肉,五指伸直在白色的墙壁上投出一个淡淡的影子,李熏然走上前握住了那只拿惯了枪的手,季白愣了愣,反手捏了捏那人的掌心,直到在虎口摸到了同样的老茧,才压低了嗓子喊他,“李熏然?”

李熏然不回应,但眼睛是一瞬间就红了,那种难受不是自己被疾病药物控制失去理智的难受,是发自内心的像是被人划了一刀的那种钝痛。他觉得自己有点丢脸,但很快又想起他其实是看不见的,干脆眼泪也不去擦了,直接牵着他带人回房。

季白觉得自己这师父有点坑人,半点好的没教会人家,反而处处仰仗着别人照顾。虽然一开始他是觉得这小家伙可怜,半夜喘的快断气了似的,铁树开花难能可贵的主动施舍了一点温柔给人,结果还没回应。

但现在他突然感同身受,自己的弱点或者是伤口被人窥见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他坐在床边,抬腿踢了踢蹲下的人,用行动和沉默告诉他,走吧,我不需要安慰。

他无能为力的事情有很多,赵叔叔不见的时候,叶梓夕死的时候,赵寒和姚檬躺医院的时候,还有他自己睁开眼疑问天一直不亮的时候。缅甸的那场抓捕终究是祸根,他脑子的血块压迫视神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直到一下子失去了才觉得,原来是这样的。

他抓紧了床单,不知道医生说的顺其自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然后隔壁传来了声音,李熏然被他骂回去了,但是倔小子以牙还牙,在木板隔层上给他传递摩斯密码。

“咚咚—咚—咚”

“你还好吗?”

一模一样的话,季白叹了口气,自己的徒弟还是要好好疼的,漫长的静默中,他摸着过去也敲了一串。

“咚—咚——咚”

“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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